文:程玉然
非常在地!以都市農業實踐共融的理想與現實:溫哥華Sole Food Street Farm 創辦人回憶錄之閱讀筆記
在城市環境種植可食植物,首先要克服城市的空間限制、土地競爭等挑戰;若立志要進行農耕「生產」的話,在空間、資源以及人才上的需求就更高了,也需要政策支持,去理解、釐清法規及行政上的阻力。那……如果這個城市裡的農耕生產基地/場域,還要為弱勢社群提供穩定的就業機會呢?且看Sole Food Street Farm的創辦人 Michael Ableman 娓娓道來他自2008年起創辦Sole Food的經歷——Sole Food Team 14年來如何以一份「非常在地」的決心,成就全北美最大型,且結合食農、環境與社會目標的都農計畫?
Ableman是資深永續農業倡議者,擁有逾40年農耕經驗,也曾經在加州等地參與其他都市農業創新計畫。2008年,他與拍檔Seann Dory在溫哥華開展Sole Food,第一個農場就設在全北美最破落的舊城區——溫哥華城東(Downtown Eastside)的Astoria酒店停車場上。時至今日,4個農場仍每日運作,年產量達30噸,為當地30家高級餐館提供高品質的在地農產,並在7個農民市集擺攤販售,更會定期捐出10%農產予鄰近社區。
Ableman將經驗書寫總結,在2016年出版《Street Farm: Growing Food, Jobs and Hope on the Urban Frontier》一書,說明他與團隊如何實踐這「非常在地」的決心。
「非常在地」之一:極致的地產地銷
Sole Food講的「都市中的共融農業」與其他「以都農扶助弱勢」計畫的最大差異,也同時是Ableman的最大堅持,就是「生產型農業」—— 即使位處先天不足的都市空間,即使不招募專業農夫,而是以街友作為培訓及聘用的對象,他仍然堅持以出售農產作為主要收入的營運模式,而不是以提供食農體驗與教育或培訓的園圃基地作為主要經營項目——他要在都市裡,為弱勢社群創造有意義且長期、穩定的農耕職位。
在他看來,為了產品品質以及對於「非常在地」的實踐,工作者對於生產的各個環節以及相關的技術,他也有所堅持——對於精進農藝的追求,真正讓人與風土自然連結,也讓工作體現出內涵與尊嚴。
而這份堅持,亦同時對回應了都市食物的議題:Sole Food成功在都市中建立種植基地,持續供應有機、質量高,而且「超級在地」(Hyper-localised)的食物,不論在食物本身,還是環境上,都刷新了城市人對於食物生產的了解,降低了距離感,也贏得了社會各界,包括美食界行家、政商界的支持者與政府的信任——只要有適當的計畫,我們的城市也可以種出食物。
堅持的力量,來自以下幾個因素:
-適當的團隊組合,分別應付計畫中牽涉到的不同專業(農業、社福、餐飲業界),確保計畫各方面都維持專業判斷。
-得利於公部門政策,以及全球追求永續發展的風潮
溫哥華市府在2011年提出的Greenest City Action Plan中,提出 「Revitalisation without Displacement (進行都更,不需安置)」的願景。如同時任溫哥華市府高級規劃師Kira Gerwing說明:「Sole Food立足舊城區,除了邁向綠色城市,也建立綠色經濟、為弱勢社群提供有意義的綠色工作機會,也同時觸及了食物議題,與市府的健康推廣計畫也目標一致。」
-成功連結早期支持者,協助掃除障礙
即使與市府方針一致,實行起來仍然會有不少障礙,像城市的建築物法規無法處理農業設施,或是污染問題等疑難雜症。而前文提及的Kira,她是Sole Food Team的友好夥伴,而Revitalisation without Displacement正是她心中立志實現的理想。Sole Food的都農模式,正是她心目中綠色願景計畫應有的模樣;2010年前後,Sole Food Team正準備擴張時,在市府內部排解不少阻力,成為計畫得以擴張的重要助力。
其他手握資源、能使事情推進的人物,例如支持Sole Food 理念的富商Frank Giustra,和地產發展商Terry Hui(許知仁),不僅曾借出場地(現已遷出),亦曾提供資金予團隊研發合適、耐用的種植箱。
「非常在地」之二:最接地氣的支援與關懷
Sole Food team的另一個「非常在地」,在於他們非僅僅只是一般的社會支援,而是以滋養萬物的土壤,最「接地氣」地接住了這些被溫哥華的繁華遺忘在城東街頭的成癮者、無家者和精神病患等這些最需要被接住的靈魂。
-以務實規劃實現理想
要將這「非常在地的關懷」執行到底,「務實規劃」是要旨。例如,打從一開始,團隊了解到街友們的身心狀況限制了他們的產能,是影響農場能否自負盈虧的重要因素,便尋找外部資金、積極遊說捐助,確保農場能夠穩定營運。
-總是歡迎你回來的地方
堅持進行農業生產,長期駐點,在都市這人浮於事的環境裡,重製了農耕生活的「穩定」感——就像故鄉一樣,總是歡迎你回到這裡,隨自然的規律生產、生活,為街友們帶來強大的安心感。
Ableman提及:「多數社福項目裡,學員受訓後就會轉移到其他工作單位,但我們不會,學員可以一直待下去,繼續工作。Sole Food,不僅是工作的場域,也是夥伴隨時可以回來的地方。」像其中一位街友夥伴Nova以一個字扼要有力的說明,Sole Food Street Farms就是她們的「Farmily」。
-希望與同仁多走一步的地方
另一位街友夥伴Aaron形容:「Sole Food的工作願意等你,等你準備好再往前走下一步。」Aaron從完全不懂種植,到成為眾人信賴的農務小組長;其他組員從躲在街角吸毒的無家者,到能在農民市集擺攤時自信地賣菜,這個過程,其實不僅是這些夥伴鼓起勇氣,同時也是逐步打開社會大眾的心理隔閡的過程,慢慢接納這些跟平日不一樣的農夫/攤販主人。共融工作機會不僅是聘請他們負責一部份的工作,也是讓社會與這些邊緣社群重新接軌,這才是共融的真正意義。
參考資料:
認識農夫:獨家美食街農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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