社區見學:農村心體驗─海牛蚵田•水耕食蔬之旅
圖/文:社區大學全國促進會 鄭宇捷
「一府二鹿三艋舺」是一般臺灣民眾耳熟能詳的民間諺語,但「一府二鹿三艋舺四寶斗(彰化北斗)五番挖(今彰化芳苑、王功一帶)」這樣的說法卻是第一次透過二林鎮地方史料而認識到,儘管排列組合眾說紛紜,卻難以抹滅彰化過去在臺灣發展史上扮演的重要地位,時至今日,彰化仍是臺灣數一數二的一級產業重鎮。這趟彰化二林地區(泛稱彰化西南四鄉鎮:大城鄉、芳苑鄉、竹塘鄉、二林鎮,因二林鎮自古以來就是本區重心,故有此稱呼。)小旅行,有賴二林社大主秘日恆大哥沿路導覽,更能體現出這條路線的廣闊與深度。
海牛蚵田/普天宮
過去以討海為生的芳苑鄉沿海聚落,媽祖信仰與百姓的生活緊密扣連。走在縣道150號上,總能不時瞥見那矗立在平原上的巨大建築物-白馬峰普天宮,主祀湄洲天上聖母,因為寺廟後方的風水穴位而得名,是當地的信仰中心。在號稱全球最大的媽祖廟-普天宮前,與之相望的是一排低矮平房,其中一戶就是在地蚵農李正傑(日恆大哥稱呼為「傑哥」)的海牛驛站,是一間結合美食、觀光的複合式餐廳。「海牛蚵田」講的是過去芳苑一帶,蚵農以牛拖車至潮間帶作業的特色產業型態,但現今已被俗稱「鐵牛車」的機械式三輪車給取代,目前僅存的八頭牛是在地業者以觀光轉型的名義所保留下來,但隨著牛隻年邁,出勤的比例也逐年降低,往後只能坐鐵牛車深入那一望無際的沿海潮間帶,按圖索驥地在潮起潮落間尋訪當地漁業文化的蹤跡。
造訪當天,陽光透過雲層射向海濱,海風徐徐不黏膩,很舒服的天氣。當車子停在岸邊礫灘,沿著產業道路往外海步行時,我問日恆大哥這片潮間帶究竟有多廣大,放眼望去幾乎是不著邊際了,日恆大哥指向遠方一塊塊黑色物體說那邊仍是蚵田,但天氣更好的時候,我們所在地向左與雲林六輕廠房遙遙相望,往右則可以看到臺中火力發電廠。然而,這些具汙染性的園區設施,雖然不在彰化落腳,卻隨著風與海潮被帶到這裡來,我才驚覺,原來那片不著邊的天空,是被汙染物包覆的雲林、台中沿岸。說到這裡,剛好一台鐵牛車從我們身旁緩緩駛過,趁著退潮時間到外海施作的蚵農,在斗笠與面罩下藏不住黝黑的膚色、皺褶的肌膚,痀僂的背影顯現著他的年紀。漁村老化的狀況相當嚴重,像傑哥這樣的蚵農已經算是當中年輕一輩,積極在舊聚落當中領著鄉親尋找新的出路,如此起心動念,是讓日恆大哥與二林社大持續支持,並將海牛蚵田列入本次社區見學路線之一的原因。
臨走前,望向西濱公路全線貫通的最後一哩路——王功至大城段,彰化人雖請走了國光石化,然而這條因彰化濕地保育而擱置數年遲未動工的路段,終究敵不過當地人想藉交通發展將年輕下一代留在彰化的念頭,我感嘆在整個社會脈動底下、在現實生活當中,傳統與生態有時是如此沉重。拿起手機,記錄下這最後由濕地望向普天宮,不為高架道路所遮蔽的景象。
過湖農莊
自普天宮離開,大概十分鐘車程就抵達洪長庚、范秋容夫婦的過湖農莊.「過湖」是早期這裡一大片人稱「大湖」的窪地,通往其他地區的道路稱為「過湖路」而得名。一路上隱約感覺到這一帶的水田特別少,比較有印象的是紅龍果、花生、韭菜的種植以及鴨舍與魚塘共生的養殖業。據秋容大姊的說法,這裡因為靠海、沙質土壤又位於灌溉渠道末端的緣故,農業發展受制,於是政府在30多年前引進溫室水耕蔬菜栽培技術,發展精緻農業,然而現實總不是那麼美好,洪大哥一開始投入水耕蔬菜的行業,就慘賠七百萬元,有賴「高博士」的幫忙,才稍微做出成績來。
日恆大哥、秋容大姊口中的高博士,是臺中農改廠副廠長高德錚先生,更貼近在的農民的說法,應該是二林社區大學有機栽培課程的高老師,雖然沒能親自與高老師碰面,但幾乎一路上認識高老師的人都形容得差不多:高老師很認真又嚴格、高老師總是被學生拖到最後一個才離開、高老師會利用假日無預警的突襲學員的農田,檢視農作的好壞、有無問題…等。這個自92年開課以來僅5、6個人報名的課程,如今已經成長為四個班,一開班就爆滿,最遠的學員來自桃園。
很有意思的是,和秋容大姊談話的過程中,我總覺得她的談吐有種溫柔而堅毅的特質,特別對於環境生態、產業發展等議題有自己的想法,繼續探問下才知道他們夫婦倆也是社區大學環境教育課程的學員,是被譽為「台灣海岸守護者」蔡嘉陽博士的學生,跟著一起以無人機空拍做環境監測,除了農忙以外,大概對洪大哥夫婦兩人來說,在社大的學習占了生活中相當重要的部分,這份學習契機,來自於兩人放下原本的高薪工作,回鄉照顧年邁的母親,卻發現家鄉的產業凋零、汙染嚴重,於是就從自己開始,大力推廣水耕有機蔬菜,也一面與鄉親共同守護環境。
離開二林上火車前,我特別向日恆大哥道謝,感謝一天下來的陪伴,一日兩個見學點,讓我對於社區大學的在地經營有更多元的看見,社大宛如一肩挑起農村老化、產業凋敝、環境汙染…等問題的社會責任,除了在既有的成人教育基礎上加入更貼近在地需求的產業相關課程,面對與在地息息相關的各種議題(例如先前取締私釀酒品、環境開發爭議)總能起一個帶頭的作用,甚至是組織共學圈,我想像著有機栽培課的學員拖著老師問問題,而老師為了回應同學的提問也再去進修,共同在某一處學員的田野裡「大粒汗小粒汗」實作的畫面,覺得非常感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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